用的是哞哞給的梗概,三日月原本要弄豆皮壽司給小狐丸
結果煮糊了!
夜微涼
他們本是刀劍無情,卻徒生愛意與抖擻的哀愁,
時間苦多,人間愛慾,三日月親手將其交付於他,他怎能無情無義。
夏天蟬鳴,把空氣都折騰成一種扭曲的熱浪,小狐丸銀白色的長髮束成一束,披在後背,他幾乎能感覺到因汗而溼黏的皮膚,黏著潮濕的上服,而髮束更摧折。他一手拿著涼瓜,另一手搧著扇,卻連搧出的風都熱地燙人,這使他想起鍛冶過程中的高熱,卻又有所不同,這種熱是要將人蒸騰的煉獄之苦,小狐丸渾身也散發熱氣,更尤以他蓬鬆的長髮為惡。
他已經在門廊下待坐許久了,主上不回來,大夥兒的工作分配也不曾亂序,以長谷部為內侍開始,下達指令,只是不再出征了,主上不回來,出征已經失去意義。但他們有時會帶著自身的刀劍,前往意中的年代去,好比宗三左文字,織田組的那幾把刀劍,三不五時都會在那裡敘一敘,他們嘴上說著不喜歡,可還是以行動表明了心意。唯獨小狐丸,他哪裡都沒有去,就這麼一直待在本丸中,隨四季更迭而變化著裝,除此之外呢?他竟也說不出除此之外的事了。
春季才過,滿園櫻花有飄散不盡的幻影,這到了夏意的時間,嫩粉色的花瓣便全死去了。小狐丸還記得冬季時火鍋蒸騰起的暖氣,他記得太多事情,以至於忘不了主上的離去。
他如何能忘,那親自將他從鍛冶的高熱中放下的主,他的嚮往啊。他不可能忘。
小狐丸也是唯一一把沒有主上離去做出表態的刀劍,他和三日月宗近是最為淡然的刀劍之一,興許是早已料見這樣結局了,那一日來臨,還是秋冬交替時,使人受不了的天氣,三日月只是對著大門遙望一眼,沉沉甸甸,小狐丸站在他身旁,聽見三日月的嘆息,「這樣啊……」便沒了下文,此後他們再不提起這件事。
他們對時間的流逝無感了,對來來往往的刀劍無感,小狐丸甚至記不起幾分鐘或是幾日前,是誰坐在他身邊。有時,他會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,不曉得從哪兒傳來,有時他會聽見狐神婚禮的奏樂,有時又什麼也聽不見。三日月曾帶他四處走晃,不發一語,他們可以在無盡的沉默中交談,他的好兄弟啊。冷酷又體貼,他想起他們曾並肩作戰,擊退時光溯行軍,可他想不起三日月去了哪裡。
很熱,熱得腦袋都不清明。小狐丸盯著烈日下湖面的倒影,越發昏沉,也許他該好好睡上一覺,幸運的話能做一場夢,一場好夢。可誰說得準呢?也許他也會夢到三日月,那場夢便鐵定離美夢不遠了,還有三条宗近,他還可以夢見他嗎?主上呢?
小狐丸向後一躺,雙手敞開,呈現大字的開闊模樣,他閉上眼睛,熱汗從他的白涼的鼻尖滑下,溜過頰面,吞沒於髮之間,蟬鳴不停,落日餘暉,夕幕悄悄降臨了,他還在那裡沉睡。來來往往的刀劍都小心翼翼,不吵醒他,唯有三日月宗近,跨著大步來到他身旁,「小狐?」
小狐丸沒有反應,三日月又喚到他的名,「小狐,醒醒呀。」
他還是沒有醒來,三日月便索性彎腰,打算將小狐丸給抱起,在脫離木板的那一刻,小狐丸睜開眼睛,一把用力推開三日月,可三日月抱得可牢,他笑意滿盈,面色依舊。你可終於醒了。三日月說道。
我怕你又把我隨意丟落湖池。小狐丸抱怨道,「為什麼要叫醒我?我不想醒來。」
遇上了點麻煩,那麻煩與你有關。小狐丸拍打著落在衣服上的塵灰,聽見三日月這麼說,又撇頭看向他,「什麼麻煩?」
「嘛,我也說不上來,」三日月也直直盯著小狐丸的眼,似乎誠懇又無奈,「過來跟我看看。」
小狐丸終於點了點頭,三日月拉過他的手腕,領著他往廚房裡去,小狐丸聞到一陣米香,他終於露出一點笑容了,但當他真的站在廚房裡,看著攤在一旁的豆皮,還有明顯糊掉的鍋粥,那笑容開始充滿了遲疑。
「三日月?」
「嗯?」
「你在煮粥嗎?」
三日月從沒放下笑,他聽見對方嗯答一聲,半倘後說道,「啊,也不是粥,怎麼說呢?總是有意外發生的嘛,哈哈哈!」
三日月似乎被自己給逗笑了,他笑地肆意又歡愉,小狐丸一臉茫然,湊不起這之間的關聯,三日月用指尖指了指攤開的豆皮,又指向鍋內的粥,他看向小狐丸的眼睛,裡頭新月明媚光彩,隨後小狐丸看見三日月兩手一撞,接著張開手掌,向前示意。
這下小狐丸全都明白了。正因明白始末,而無奈又好笑,「三日月……」
「嗯?」
「啊,沒什麼,沒什麼,這些豆皮跟稀飯不能浪費了,讓我們吃吧。」
三日月在小狐丸正要拿起那鍋粥時,向小狐丸的側顏落下一個親吻,輕淺如水,像今早蟬鳴的痕跡,蒸騰的熱汗,滑過小狐丸的體膚,他看向三日月,將唇吻也覆上。
夏季的夜是涼的,小狐丸的內番衣將涼意渡入他胸膛,他們一邊喝著白粥,在感到過於無味時再吃一口甜豆皮,是過於簡單的一餐了,可那有什麼關係呢?他們本就與虛無一體,在時光長河間彼此漂泊,相撞,因鍛冶者而生,因主而造體,如今他們失去了大半,也只剩下彼此遙落的目光,眷戀,生死,他們本是刀劍無情,卻徒生愛意與抖擻的哀愁,時間苦多,人間愛慾,三日月親手將其交付於他,他怎能無情無義。
他們避開其他刀劍,在三日月的房內分食粥食,吃完後又一同欣賞白月,小狐丸看著,萌生一股欣嘆,「看見那月色了嗎?三日月,那些終究不及你。」
我明白。三日月說道,撇頭看向他,「你總在看著我嗎?小狐,你的每一個模樣我都記得,卻在主上離去後,越發朦朧了,我好奇,你要消失了嗎?」
「我不知道,」小狐丸據實以告,「也許?我總不清楚自身的命運,我在這裡,又好似不在這裡,我因人們的意念存在,因主上的祈求而現形……也許明天,也許後日?我不清楚。」
「那麼這樣說來,時光於你早失去意義了,」三日月沉吟道,「你消散後,我將被你的一部分遺留在此,也許明天?後日?我們還得以徒留意念存在,你呢?」
「讓我們喝酒吧,三日月!」小狐丸似被三日月的問題給擊倒,他微皺的眉心,倒映在杯內酒面上。三日月閉口不語,他們常在沉默中互相撫慰,越來越近,越來越親,可今夜太漫長了,他們都積累太多愁緒,得不到緩解。
三日月的吐息中漸漸染上濃重的酒氣,他傾身靠在小狐丸身旁,伸手於空中描摹奇怪的圓圈,沉沒於夜色之中,小狐丸也有些醉然了,低頭將臉埋在三日月的頸邊,淚水止不住地流,他害怕別離,害怕永恆的遺忘,三日月停下描摹的手,牽起小狐丸的落髮,親吻,親暱,似醉也非醉,小狐丸的淚水滴落於三日月的胸前,將三日月燙得顫抖,他們互相依偎,互相記取,他們明白終有一天要相忘。
善終。
「今晚月色真美啊,」三日月在小狐丸的耳邊輕輕說道,鼻息噴灑,又回歸虛渺。「請你牢記這月夜無邊……」
他們在沉默中翻覆,巔抖,直至夏季之夜,涼意散去,熱息將他們盈滿,拋上高空,迸裂重生。
FIN.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