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
鳥
他們一樣懵懂無知,在這樣陌生而小心翼翼的情感中,他們同樣如履薄冰。
他不願意。
V.
吻下的一切都彷彿變慢了。時間緩慢了,空氣流動停滯了,明瞪大雙眼,緊緊瞪著飛鳥了的臉龐,了閉上眼的眼瞼,清爽的眼睫毛,根根分明而清澈的金黃色,他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想法。他怎麼會跟我成為朋友?不動明這時意識到,這是多麼不合理的事情。
了親吻他的這件事,也是這樣不合理。在不動明反應前,飛鳥主動抽身離開,一股暖的空氣隨著對方的移動而打散,冷的空氣打在不動明的頸脖,墜入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衫,飛鳥拿走不動明手中的炸雞,張嘴用力咬扯了一塊,「我真的不喜歡這個。」他說道。看著不動明。又若無其事地開始打字。
不動明拿起桌上的啤酒,大口大口地灌下,啤酒金黃色的液體像飛鳥了襯著陰影的髮絲,還有瀏海下的眼睫毛。他把一罐啤酒喝完,痛苦地打了幾聲酒嗝,胃脹氣了。飛鳥了斜眼瞥了他一眼,「珍妮!」
珍妮踏著輕巧的腳步走了過來,不動明看見珍妮,倏地臉紅了。天啊!他叫了一聲,緊張地看著飛鳥了,又看向珍妮。飛鳥沒有理會他,向珍妮要求蜂蜜水,以及一些柑橘。盡快拿給我。飛鳥了說道,珍妮輕輕點頭,作為回應,不動明害躁地跳了起來,「嘿!」他試圖吸引飛鳥了的注意,對方卻對不動明不理不睬。
這反差也太大了。他想道,「了!」
「怎麼了?」
「你……」不動明被飛鳥突然看著他,無比認真的眼神給堵塞,一時間忘了想說些什麼,他的大腦暫停思考,只殘留珍妮暴露性感的穿著打扮,「她也太性感了吧!」
「她是我的秘書,從小照顧我到大,可非常能幹,她叫珍妮。」飛鳥了看著不動明,無比認真地回應道,似乎並不覺得家中有一個穿著火辣的女秘書是多麼奇怪的事情。不動明對他們彼此之間的認知更深也更遠了──他甚至不知道原來打自飛鳥離開日本後,照應看顧飛鳥了的便是珍妮。這使他有一股湧上喉頭的苦澀,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,他們有太多年不曾相見,在這次的交會下,許多事情彷彿失衡了──又維持巧妙的平衡。
就像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在此調動,掌握這一切秩序發展。理應發生的,不該發生的,都被悄悄推動了。
但還是太誇張了!不動明驚叫起來,詫異地看著珍妮離開的方向,又看向飛鳥,當他看到珍妮幾乎垂露而出的乳房,陰莖不自覺微微勃起了,他有些羞赧害躁地遮著突起地褲檔,一邊轉移視線,飛鳥了將這全部都看在眼裡,並沒有說些什麼。不動明身燥熱,除了等勢頭過去,不然就是馬上發洩。眼下情況只可能選擇第一選項了。太不公平了。
他突然想起在了的公寓陽台,有一池巨大泳池!不動明立刻起身,「這裡有泳池,我去泡一泡!」說完便打算衝向陽台,飛鳥了在不動明站起的瞬間抓住他的手腕,他是看見了的。絕對看見了。他們倆人處在既尷尬又沉默的氣氛中,不動明的臉越發紅,他幾乎要生氣了──了這麼盯著他是什麼意思。看見性感女人而勃起這件事一點都不奇怪吧!
飛鳥了仍緊緊拽著他,不讓他離去。
「了,」不動明喊道,幾乎無奈又疲倦,「放開我。」
「你勃起了呢,明,看到女性身軀就這樣性奮嗎?就我所知,目前你已差不多過了會因視覺的衝擊而產生性奮感的年紀,那麼是為什麼呢?經驗太少所以承受不了視覺刺激?或者僅僅是因為慾望沒有正常發洩?」飛鳥語速之快,彷彿他們並非進行對話,而是他個人的自我問答,公式化而冰冷難堪,不動明甩過飛鳥了緊抓著他的手,飛鳥了仍繼續道,「我不明白啊,明?」
就我推測你似乎是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。但親吻不足以使你勃起,是嗎?區區是珍妮半裸露的胸部就使你性奮,也許是我不夠了解你。他說。
不動明半句話也說不出口,那一瞬間,他幾乎因為察覺話語中巧藏的情感而被淹溺了,他身軀漸漸發燙,頭暈目眩,勃起的陰莖也隨之軟下,但情緒卻越來越高漲,漲著讓他無所適從,無法回應,他能怎麼回應?了希望他怎麼回應?他也不明白。他們一樣懵懂無知,在這樣陌生而小心翼翼的情感中,他們同樣如履薄冰。他不願意。
他反手拽過飛鳥了,以訓練田徑的瞬間爆發力將飛鳥拖去陽台,用力一推,雙雙墜入泳池,打破一池平靜,激起劇烈的水波,飛鳥了嗆水了,不動明亦是,他們都將有著氯味的泳池水灌入口鼻,將懵懂的戀愛與思念埋藏在一波波漣漪下。
他們在泳池內掙扎著,互相推開彼此,直到背靠泳池牆面,雙腳都踏上冰滑的瓷磚,月光將他們照映一白一黑,不動明看著飛鳥的背影,對方眺望遙遠遙遠的地方,而不動明不清楚飛鳥了究竟看向何處,他只知道也許陪伴能使飛鳥了不那麼孤獨,他便這麼做了。
也許什麼也不必說,也許是時候未到。這又能怎麼說明。
「你會永遠理解我的,對嗎?明。」他聽見飛鳥了問道,對方背襯光影,柔軟泛白的羽翅逐漸濕透的上衣及長褲,直至撐碎了布料,飛鳥原先短而俐落的金髮也一同生長,聲音既柔軟又堅韌,他聽出飛鳥語氣中的甜美與哀愁,漂泊的孤獨,他突然感到抱歉。不動明向前游去,想伸手觸碰這個人,他想回答是的。卻不知怎麼的開不了口,他對飛鳥抱歉極了。
飛鳥轉過身來,湛藍的瞳眸如同不動明印象中的他,他們伸出的雙手終於勾住彼此,不動明看見對方胸前長出柔軟渾圓的美麗乳房,搭配修長纖美的男性身軀,飛鳥了亦有陰莖,不動明卻沒有任何性奮之感。他只感覺到聖潔。
飛鳥了伸手將不動明拉入懷中,他們些微的身高差距,使不動名的鼻息噴灑在飛鳥了的頸脖處,他們渾身濕淋,飛鳥的羽翅溫柔而包容,將他們每一處都充滿了,不動明能感覺到腿根處被羽毛輕輕刷過的顫慄,他抱著飛鳥了,指尖觸碰到飛鳥了羽翅根部與肩骨連結之處,肯定是痛的,哪能不痛呢,他閉上雙眼,他們頭顱依著頭顱,凡塵俗世都被他們給拋去了。
我們是一體的。飛鳥了輕聲道。
後來,他們是被珍妮給拖上岸的。飛鳥最後慢慢轉變回人類型態,他們倆人幾乎虛脫,力氣耗盡,疲倦地倚著靠彼此,先前在泳池的打鬧掙扎與嗆水幾乎要了他們的命──珍妮仍然是笑著,可不動明感覺那笑容多了幾分僵硬。而飛鳥了決定視而不見,指使著珍妮將房內的空調開得高一些,還有替他們準備食物:那些正常而能讓他們快速得到熱量,非垃圾食品的食物。不動明嘿了一聲,飛鳥了決定將其一同無視。
最後他們躺在飛鳥了寬敞純白的臥室中,地上也鋪著棉被,他們確實置身在一個純白色的世界了,除了窗外透進的夜色,不動明依稀想起,上次他在這裡時,還是情緒最崩潰難受的時候。現在卻截然不同了。他只想和飛鳥好好聊一聊,聊那些他們這些年錯過了,聊飛鳥今次來到日本的目的,聊未來,聊生活,也許再聊一聊他們彼此,然後他們會徹夜而談,在天掛上魚肚白時再昏昏睡去。
飛鳥了終於從浴室出來時,看見正不動明玩著他的手機,不動明趁飛鳥洗澡時下載了許多遊戲軟體──那些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碰的遊戲,最無聊的那種,飛鳥了渾身冒著熱氣,正要靠近不動明時,被對方給一掌推開,「等等。」
「你在幹嘛?」
「我發現了很多好東西,了!」不動明似發現寶藏,既小心又捨不得地滑著屏幕,「我們的照片!你竟然都存著。」
「那是當然的。」他說道,「手機螢幕太小了,你想看不如用電腦吧。」
「不了,不了。」不動明將手機還給飛鳥了,一邊賊笑幾聲,「那換我去洗!你不要先睡了!」
飛鳥了笑著點頭作為應許,目送不動明離開臥室的門,這才打開手機查看不動明究竟做了些什麼──他將遊戲都放到一個資料夾內,將其命名為「明」,而後翻找照片,發現更多來自方才他洗澡時不動明隨手偷拍的照片:有不動名做鬼臉的照片,也有珍妮辦公的側影,還有一些窗外看出去的風景。亂七八糟。飛鳥了將照片全放上雲端。他想到要送給不動明什麼了。
待明天一到就去。飛鳥了想道。然後在下午的會議開始前,他會帶著他去更遠一點的地方,接著把準備好的手機交給明。飛鳥滑著屏幕,幾分鐘的時間過去,一個行程計畫就在他的腦內漸漸成形,直到一陣腳步聲靠近房門,飛鳥了立刻舉起手機,將不動明進門的瞬間給拍下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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