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3月19日 星期一

他明白

*BGM 草東沒有派對《山海》







  我想講得實在太多了,讓我們長話短說吧。

  我的故事會開始在一個凌晨,在有意識醒來時又過去了三個小時,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看天花板,看手機,看腳邊柔軟刺痛的棉毛,我知道自己又在挑剔床被了,這是我今年的第三床。我試過無數床,都找不到能夠安然入睡,不使我頭疼刺痛的床被,枕頭更是數不清了,當我漆黑一片躺在床上時,眼窩後像來自大腦的疼痛會不斷提醒我清醒,然後七點到了,起床梳洗,弄妝弄髮,弄平凡的穿搭,我沒有鏡子,在自我幻想中滿足了所有的手續。

  我看著天真的自己,有時對這股天真感到陌生,有時聽見朋友說起我的事情,再轉達到耳裡,我感覺太不熟悉,彷彿是作為一個主角透過他人目光進行的演繹,我想起被壓抑而窒息沉悶的少年時期。快遲到了。我在浪費了三個小時後又五十六分鐘的人生後開始急速奔跑,聽著吵雜的人聲混著笑聲尖叫混在人群裡,一陣子沒聯絡的同學會傳訊息來,因為靜音而沒有聽見訊息提示音。他明白我給不起。他要的我始終都失去。

  然後教授會開始上課,從家門隔壁的冰店價格漲幅開始,他說冰店二十多年都賣的這個價錢,在民進黨執政以後給明目張膽漲了二十多元。然後突然進入點名程序,我看著慘白布幕下七十多個臉孔中其中一個是我自己,我想轉身離開這間教室,向車潮湧流的大海走去,他能聽見我的聲音嗎。我的筆芯斷了,連個正經字都沒有寫下去。他明白也許他不明白,但我知道自己在哪裡。

  下課了,茫茫人海我會獨自走在角落的陰影裡,因為在乎太陽的曝曬讓人變黑變熱變得滿面通紅而汗流浹背,我會穿不合宜的襯衫跟裙裝,我不明白自己為何在這裡,只為了一個應該在此的原因。

  下午的課我不會記得,但我會記得週三的傍晚最喜愛的教授的課,她曾教給我的東西,我會一點一點重新拿起,朋友會告訴我今天點了名,也許我到了,也許又沒有了,我在浪費生命,父母如何擔憂我便如何愧疚如同花草爛泥,聽著資管系或化工系的隔壁鄰居閒聊雜談,聲音會穿透牆壁到達我的客廳裡,聽他把著哪個妹要被當哪一科,聽他說父母不諒解他。我會和同居的他吵架,他會說我不理解他不夠體諒他,為了什麼我們爭吵起來,起頭和結束都不再重要了,只是他明知道我不可以。我無法安慰他。


  現在我醒了,在夜半三點二十七分,距離起床還有四小時三十三分。我這樣痛恨我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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