噗浪轉蛋，第三組，伯恩哈德/弗雷特里西
tag.咖啡、下雨、雨傘
Good Day
雷霆已過，雨水方盡，烏雲又散開來了，
也許虹光會出現，也許是後天，也許是今晚。
今天是個好日子。
「……伯恩哈德？」
弗雷特里西從餐檯後方站起身，不知在搗弄些什麼，只是偶爾店鈴響起，抬頭看一眼，但實在沒想到來者竟會是伯恩哈德。他這店才剛開幾天，客人零零落落，會固定來的幾位也眼熟了，這位，卻不是這種眼熟法。
「我聽人說你在城內開了間咖啡廳，想著是鬧一鬧，沒想到竟是真的。」伯恩哈德一邊說道，一邊朝咖啡廳內最角落的位置走去，他方才進來時，便已經看了看咖啡廳內的動線，如果室內設計與擺設是弗雷特里西親自設計，那麼他或許會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──這位置雖是獨坐，卻能在角落綜覽整個咖啡廳，連吧檯位置都一清二楚，沒有意外的話，這位置應該是設計給弗雷特里西自己坐的。
弗雷特里西看伯恩哈德逕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，也懶得計較了，多年來總是如此，幾乎成了彼此的習慣，在他準備蹲下身子繼續處理水管問題時，又聽到旁邊一聲恰到好處的呼喊：「咖啡，老樣子。」
「老樣子就不會只是咖啡了，」弗雷特里西起身，圍在肩頸的汗巾已經髒透，都是些汗臭味，弗雷特里西見伯恩哈德挑挑眉，又嘆了口氣，「就跟你說，我開的是咖啡廳，除了調配用的奶酒跟咖啡酒，沒其他的了。」
「所以我說了，只是咖啡，兩杯而已。」
他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，燦燦笑起來，又拿對方沒轍，「有你這樣的客人嗎？」
「這不就來了？」
「每次你講起這種話，又擺出那樣的態度，我都在想當初怎麼就沒發現你其實是這樣的人呢？」弗雷特里西說道，雙手撐著腰，「咖啡？兩杯？認真的？」
伯恩哈德懶得再回應，只是把隨身的物品卸下，向後靠著軟墊坐椅，看著弗雷特里西開始擺弄咖啡用器，背襯著晨光的逆影，曾有好幾個日夜，他也是這樣看著對方，在幾乎一樣的光與影下，甚至不禁想起年輕時，他們才剛加入連隊，那時少有好天氣，他們連著幾天幾夜，幾乎不眠不休，斬殺不斷從渦中湧出的惡獸，盡管他們都拚盡全力，卻仍有好幾個隊友死去。
伯恩哈德陷入過去的迷惘之中，外頭下起雨來，烏雲覆蓋大地，進咖啡廳躲雨的人也多了起來，伯恩哈德向弗雷特里西的方向看去，對方專注在冰滴咖啡上的程序，看都沒看客人一眼。伯恩哈德突然哈哈幾聲，小聲笑了起來，他想起弗雷特里西小的時候，更年輕，更稚嫩時，專注在劍術上也是這般模樣。
有些東西會隨時光而去，有些東西，則是不管時光荏苒，皆永存於心。比如融於血液之中，如何也斬斷不了的，說是愛情也好，親情也罷，存於他們兩人之間的連結。他閉上眼睛，作為尋找一天的短暫休憩，喝完這杯咖啡，他們就要彼此告別了。
「……伯恩哈德？」弗雷特里西小聲喚道對方的名，見伯恩哈德已經睡去，他將調弄好的咖啡放在桌邊。當時，將死的隊友向他伸出援手，他身上背負著另一名傷員，不可能再拉對方起來，他在那瞬間糾結了，最後是伯恩哈德痛下殺手，將那名隊員苟延殘喘的氣息斬斷，痛快得死，比苟活更好。但他沒有下手的勇氣。
再過不久，他連再見也沒說，突然於連隊消失，那時，伯恩哈德或許就作好了來尋找他的決心，這間店也僅僅是他暫時頂讓下來，作為休息的場所，一個剛剛好的地方。
他離開那一夜，他們聊人生，聊過往，聊死去的隊友，聊任何事情，但他們不聊愛情。弗雷特里西看著對方的睡顏，伯恩哈德還是如同過往，似乎永遠緊皺的眉頭，消瘦的臉龐，那件紫黑色的大衣。過往形同驚雨，於他眼前展開。
伯恩哈德被窗外的雷雨給驚醒，又看弗雷特里西死盯著他，「抱歉，我睡著了。」
弗雷特里西只是笑笑，將對方的咖啡推到面前，咖啡香氣四溢，他們零落地聊起天來，伯恩哈德這麼來尋他，只是為了告訴他，他找到了另一個渦點，連隊接連不斷的異動也許就是從那裡傳開，「我會親自過去，」伯恩哈德說道，見弗雷特里西沉默一陣，又道，「也許我會把我的軍牌給你。」
「說什麼鬼話，」過了許久，弗雷特里西終於說話，「把地點告訴我吧。過幾天，我把這裡收拾好了，我會去找你，你可千萬別死了。」
喝完咖啡就走吧。
再見。他說道，這一次，他終於記得要告別，伯恩哈德將咖啡一飲而盡，完全不是品嚐咖啡美妙之處的喝法，見此，弗雷特里西只是因如此熟悉的飲法給逗笑，也不想計較了。
他又喝了口咖啡，視線飄向窗外，雷霆已過，雨水方盡，烏雲又散開來了，也許虹光會出現，也許是後天，也許是今晚。今天是個好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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